坐火車緩緩駛進慕尼黑城區,沿途錯落有致的古典建筑和穿著民族服裝的男女老少讓我產生了錯覺——仿佛來到了中世紀。還好手機上顯示的簡訊:“歡迎來到德國,十月節等待您的加入!”將我拉回到現實。 下了火車,馬上發現自己一身T恤衫和牛仔褲參加十月節很不合時宜,好在穿著長裙和背帶褲的德國人正沉浸在節日氣氛和對啤酒的渴望中,許多人一改平時古板、嚴肅的神態,紛紛微笑著歡迎我們:“中國朋友,一起來吧。” 時間還早,我先乘4號線捷運到巴伐利亞王宮參觀。不出所料,偌大的皇宮廣場上只有寥寥十幾個外國游客忙著拍照。看來,地道的德國人都已經聚集到幾個主要的啤酒節會場去了。 按照背包客指南,我很快就到了慕尼黑的“王府井”——市政廳廣場。剎那間,視野豁然開朗:露天排檔、熙熙攘攘的人群、奏著民族音樂的樂隊和空氣中彌漫的酒精味,讓人無法不沉醉在德國式狂歡節的氣氛中。 我向一位頭發花白的德國老人詢問:“這裏是啤酒節最熱鬧的地方嗎?”老人家隨著樂隊邊扭動身體邊搖頭:“當然不是啊,白天你可以去英國花園看看,晚上一定要去特雷西亞花園,那裏才是真正的啤酒節。” 作為歐洲第一大城市花園,英國花園名副其實。我沿著小路走了許久,才順著喧嘩和從四面八方涌來的人們一起來到英國花園。駐足眺望,只見一座中國式木塔周圍坐滿了食客,啤酒、香腸、土豆泥混合在木塔二層飄出的美妙旋律中,讓人情不自禁地投入其中。 在這裏,德國人的嚴謹體現在每一個細節中。啤酒節使用的酒杯稱作馬斯( MASS) 杯,都是由慕尼黑六大啤酒公司定制的,為了防盜,每人在買啤酒時都須加付2歐元押金,最后憑籌碼贖回。而根據規定,啤酒節期間,任何人被發現拿著馬斯杯而無法出示購買憑據,將被處以數十歐元的罰款。 坐在中國塔下,我終于喝到地道的慕尼黑啤酒了。在甘爽與暢快間,感受著慕尼黑人慶祝豐收的喜悅。身邊一位德國大食客面前擺了9個1升的空馬斯杯,看來已經飄飄然似入仙境了,卻還用不標準的英語對著我說:“晚上,還要去特雷西亞。”說完,就趴在桌子上夢周公了。 走出捷運的歌德廣場站,不用問路就知道去特雷西亞花園的方向。成群結隊的人從同一個方向走來,帶著一陣酒氣撲面而過;更多的人則朝著特雷西亞花園方向走去,不少人會買一個面包圈先吞下去,為即將開始的豪飲做準備。 夜幕降臨,特雷西亞華燈初上,從1820年開始的十月節嘉年華開幕了。翻滾雲霄飛車、海盜船、蹦極、碰碰車……游樂項目應有盡有,飽飲之后的年輕人在尖叫聲中忘卻了一年的煩惱;剛來的新生力量則焦急地沖進六大啤酒公司搭建的巨大木屋中,開始音樂與酒精的混合反應。 看了半天,我終于找到了熟悉的品牌——PAULANER。記得有朋友曾經說起過這個經典的德語廣告詞:“GUT, BESSER,PAULANER”,意思就是:“好,更好,最好”。我毫不猶豫地擠了進去,瞬時覺得各個感官都被激發了起來。木屋內的近千人都高舉酒杯歡快地唱著、跳著,已經沒有人坐在長凳上,在樂隊的帶領下,桌子被人們打擊出整齊的節奏。 主持人宣布有一位新娘在今天過生日,請新郎和全場來賓一起祝賀她。于是,“祝你生日快樂”的歌聲響徹整個木屋。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了國籍、膚色、年齡、語言和貧富這一切差別,只有全人類共同的聲音:“和諧”。 在啤酒的催化作用下,我理解了德國大叔白天說過的話:“沒有啤酒就沒有生活,這不是說對酒的依賴,而是啤酒給了朋友們一個相聚的理由和機會。”的確,還有什麼比在豐收時節歡慶相聚更令人高興的呢?
